漫畫–湮滅計劃–湮灭计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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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雯青在壽香書室的裡屋，聽見那姐兒上氣不接下氣地脣舌，砰的一聲，架上一大堆書望榻上坍來。在這空當，那姊妹借風使船就立始，嗤的一笑，撲解放飛也似地跑進旁門去了。那人迎頭理着書，哈哈哈作笑，也跟腳走了。立時室中冷清。雯青完是當兒，恐那人又出，倒窳劣開交，連忙捏手捏腳地溜出房，卻際遇那家室。那家人滿心搖擺不定，倒紅着臉替主人翁抱歉，說東道國睡中覺還沒醒哩，翌日個和和氣氣到給上人問安吧。雯青一笑，首肯上車。豪奴俊僕，大馬高車，陣子風地返家去了。到了家，免不得將剛纔視聽報告妻妾，大師笑不可仰。雯青想哪一天見了壽香，可觀地問他一問哩。想雖這樣，究竟管制出京事忙，百忙之中及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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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了幾日，放差的人繁雜出京：唐卿往中巴去了；寶廷忙往四川去了；公坊也回羅馬本籍，過他的隱居生活去了；雯青也帶了親人，擇吉長行，到了鎮江。當初旗昌代銷店汽船，我赤縣神州已把三萬足銀去買了回頭，化名招商輪船局。操持這事的，雖菶如在樑聘珠家吃酒相遇的成木生。這件事，歸根到底我們九州在商界上狀元件大紀念幣。這成木生現時正做津海關道，與雯青自來有愛，知曉雯青出京，就替他留了一間冷餐間。雯青在船尾有總辦的打招呼，瀟灑不羈分外舒暢。近日就到了烏蘭浩特，手戳在身，不敢多留，換坐汽輪，到九江起岸，直抵天津市省城，接篆進署，處置妥當，定按例地按棚開考。雯青首次衝交，又兼福建是制藝出產之鄉，章、羅、陳、艾說情風未沫，雯青十分留心搜訪，慎重其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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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話即長，無話即短。無家可歸春來秋往，若有所失過了兩年。那時正鬧着法、越的狼煙，此前執政鈞的原是敬公爵，幫手着的實屬大學士包鈞、合辦大學士吏部尚書高揚藻、工部中堂龔平，都是有時衆望的名臣。只爲內蒙外交官徐延旭、河北保甲唐炯，誤信了黃桂蘭、趙沃，招湖南、北寧連次撤退，大損下馬威。皇太后怒火中燒，徐、唐固然革職拿問，連敬王和包、高、龔等全縣事機也用都除掉了。新聞處換了義親王做首腦，日益增長大學士格拉和博、戶部中堂羅文名、刑部宰相莊慶藩、工部文官祖鍾武衆家了。邊防上主持軍務的也派定了彭玉麟刺史粵軍、潘鼎新石油大臣桂軍、岑毓英執政官滇軍，三省合攻，企求復原，算是大加旺盛了。然自北寧波折從此，行爲人得步進步，海疆遍野解嚴。又把莊佑培放了會辦福建疆土相宜，何太真放了會辦北洋適合，陳琛放了會辦遠東事宜。這一批的特簡，大都淨是水流黨的人選。以文學扈從之臣，得此不老二擢，大夥兒都很驚異。在雯青卻一頭拍手稱快着同窗豆蔻年華，各膺重寄，正盼她們互建奇勳，爲一介書生吐氣；單向又在所難免杞天之憂，代爲着急，只伯他們費力不討好，終無實事，使邦喪失。飛人家倒還作罷，偏偏上年七月，央鳳尾工程兵潰不成軍的音問，衆口同聲，有說莊侖樵降了，有說莊侖樵死了，卻都不確。本來侖樵自到河南嗣後，居然眼睛插在額角上，擺着紅京官、小有名氣士的偶骨子，把外交官不座落眼裡。閩督吳景、閩撫張昭同，本是敏感絕頂的人，達到把重重擔卸在他身上。肉聯廠大員又給他面和心和睦，將軍既不熟悉，兵員又沒情義，他卻忘乎所以，專斷，只弄些雋，鬧些空意氣。那掌握法將孤拔倒言而有信不客氣地乘他不備，在暴風雨裡架着快嘴打來。侖樵絞盡腦汁，筆管兒雖尖，終抵無限師兒的兇；崇論閎議雖多，總擋無盡無休堅船大炮的猛，只得冒了雨，赤了腳，也顧不得艦隻沉了幾艘，小將死了粗人，永久退了二十里，在廠後一番禪房裡避轉。等到四五從此以後調查黑白分明了，才把真相奏報清廷。廷震怒，好久就把他奪職充發了。雯青曉這事，不免生了奐慨嘆。在侖樵本人想，前多日怎樣景緻，而今安低沉，沉實的執政官無須當，偏要建何事業，立什麼功，達標一場話柄！在社稷面想，精英該防備培養，不可自由殘害，清清爽爽是個增補的直臣，明知故犯舍其社長，用其所短，弄得兩敗俱傷。況兼這一敗其後，事態更加不得了，場上失了基隆，大洲陷了諒山。若紕繆後來莊芝棟保了馮子材沁，還鎮南關大破法軍，殺了他數萬人，八午間光復了五六個名城，算把冰島的氣魄壓了下去，赤縣神州的大局正不可捉摸哩！只可惜威毅伯只知聯歡，不會利用大捷的機時，把國破家亡仗時期鎖定吃虧權利的攻守同盟，得過且過逼逼着廟堂署，人不知鬼不覺兀自把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暗送。終於一無另借款割讓，已經是他折衝尊俎的功在當代，同胞相應惦念不忘的了！茲閒話少說。
且說那年法、越親和締結後頭，國人中一部分自明國勢的，天賦要諮嗟唉聲嘆氣，不共戴天外交的受愚。但一班醉生夢死的達官貴人，卻又一律精神煥發，天下大治肇端。那時候的福建執政官這興，乃是中的一下。達興本是個絝袴官府，全靠着祖功宗德，隨手闋這尊嚴的身分，而外上諂下驕外圍，只明倡導聲技。他清水衙門裡一旦魯魚亥豕國忌，沒整天謬誤隆重，笙歌一夜。他的千金，丰姿着重，豔伯，戲迷也是最主要。頓時有一下刺史，姓江，名以誠，服待得這位撫臺小姐透頂，浪費重資，走遍全世界，搜訪紅角如四九旦、雙麟、雙鳳等，聘到省垣。他在官署裡附帶做撫臺的戲提調，不管文牘。首府中曾有嘲弄他的一副春聯道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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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酒爲緣，以色爲緣，十二時尋歡作樂，永朝永夕酣大夢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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誠心誠意看戲，忠貞不渝聽戲，四九旦上奪錦，雙麟雙鳳共消魂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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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可度臨時的近況了。
話說雯青一出江西，看着這位撫院的躒，就有的一錢不值。達撫臺見雯青是個章班首，翰苑名家，倒誠拉攏。雯青觀照袍澤的老臉，也只有來而不往，湊和輕率。有全日，雯青剛從外府歸來首府，江以誠忽來稟見。雯青領略他是撫臺那裡的紅人，就請了躋身。一見面，呈上一副紅柬，視爲達撫臺特地叫他送來的。雯青打開看時，卻是明午撫院請他飲食起居的一期請帖。雯青可疑撫院有怎麼樣喜慶事，就問明：“中丞那兒未來有怎麼着事？”江文官道：“並沒甚事，最最是個東西。”雯青道：“好傢伙傢伙呢？”江州督道：“是一班粵西來的馳賣解的，內有兩個雲南的藏族人，走繩的手藝好生都行，能在繩上騰踏縱跳，上演各族花招。最蹊蹺的，能在繩上連舞帶歌，唱一支最長的歌，名爲《花哥曲》。是一下聞明人替劉永福的偏房做的。‘花歌’，就那二房的乳名。曲中還噙着成千上萬法、抗美援朝爭時期的秘史呢，老子倒須去賞鑑賞鑑！”雯青聽到是頌着劉永福的事，倒也動了異之心，登時就答理了準到。一到明晨，老早的就上撫院這裡來了。達撫臺開了中門，很客氣地迎候入，先在茶廳坐地。達撫臺免不了存問了一番出棚巡禮的堅苦，又講了些京朝的時勢，逐年講到主題下來了。雯青先稱道：“昨日江令轉達中丞敬意，邀弟同觀繩戲，聽話那劇團卓殊的好，不知曉從豈來的？”達撫臺笑道：“一味小男性氣，央着江令到廣東去聘來。那局長兒，事實上是臺灣人，還帶着兩個內蒙的倮姑，實屬黑旗軍裡散上來的敗兵，因故能唱《花哥曲》。‘花哥’，便是他們的禪師。”雯青道：“誰知劉永福這老勇士，倒有那些豔故事！”這撫臺道：“這支曲子，概觀是劉永福或馮子材幕中間人做的，只爲看那曲子實質，豈但是敘豔跡，一大多數是敷張戰績。據仁弟觀看，怔做曲子的另有效意吧！正是他有抄好的腳本在哪裡桌上，這兒方開演，請雯兄過去，經賊眼一看，便知了。”說着，就引着雯青綿延到衙東公園裡一座很廣大的西端廳上。雯青到那廳上，目送此中擺交口稱譽幾排椅位，兩司、道、府及內陸的巨紳早已到了重重，瞥見雯青進來，都啓招呼。江主官更眉歡眼笑，倉皇地討好，把雯青推坐在外排其中，達撫臺在旁陪着。雯青瞥瞧見廳的右手裡，掛着一桁珠簾，恍恍忽忽都是鳳冠霞帔的女眷。大約摸聞明的達丫頭也在中間。繩戲場設在客堂的軒廊外，用一條很粗的繩嚴緊繃着，兩岸拴在三叉木架上。那兒曾經開臺。逼視一番十七八歲的女子，氣色還生得白，眉宇也還娟，擐一件淺綠色密紐的小襖，扎腿小腳管的粉色褲，有些纖維金蓮，頭上包着同機壯錦角形的頭兜，手裡拿着一根白線繞絞五尺來長的杆，兩下里繫着兩個有黑旒的小球，正繩上忽低忽昂地走來走去，大有狡如脫兔、翩若驚鴻之勢。堂下胡琴聲咿咿啞啞的一響，那娘一邊嫋嫋婷婷地走着，一壁囀着嬌喉，靡曼地唱從頭。那時江執政官就走到雯青前方，獻上一冊青布面的小手摺，面上粘着一條又紅又專籤紙，寫着“花哥曲”三字。雯青一面看，一頭聽她很理會的官音唱道：
我是個宇航絕跡的小倗狠，我是黑旗山裡一下女領軍；我在血花肉陣裡過了多多歲，我是劉川軍舊情人。（一解）